摇光

祝你我如风 ,如飞鸟自由

某某摘抄


江添,其貌俊,其声清,其名有异术,能止小儿夜啼。

少年心思堪比六月天,暴雨倾盆的时候乌云罩顶,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散了。雨一停,又立刻豁然开朗、艳阳高照起来

十六七岁,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蠢蠢欲动,想在各种隐晦的话语中告诉所有人,他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喜欢到不想让对方藏在黑暗里。

“让我别矫枉过正太过极端,那样容易弄巧成拙。”江添说。

穿过那扇门的时候,他低声说:“其实早就弄巧成拙了。”

他只是喜欢盛望而已,早就喜欢了。

12月4号了,是个晴天,这一刻的月色很美,他喜欢的这个人17岁。

这个瞬间万籁俱寂,无人知晓,于是他牵住了盛望垂落下来的手,低声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望仔。

少年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

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那最后一个因为什么?”

他等着答案,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关节,直到磨得那处皮肤一片通红,才听见江添哑声说:“冲动。”

“定力不足。”

“情不自禁。”

他抓了一支笔,把照片翻过去,迎光看了一下人影轮廓。在他自己背后写了一个字——我。

然后在江添背后写上了剩下的字——我喜欢的你。

我和我喜欢的你。

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以至于差点忘了,我17岁,这个年纪里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不需要犹豫也用不着权衡。

我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

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被簇拥包围,所以你走的路要繁花盛开,要人声鼎沸。

这世间悲喜不通,某个人的生死别离在别人眼里,可能就只是一捧白花而已。

那一年,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台上弹完一首歌,转身下台的时候,背上印着他的名字。

台下的掌声热烈而经久,就像一场盛大的祝福。

无人知晓他们在一起,但人人都曾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这个学校也有跟附中相似的梧桐道,烈阳穿过宽大的枝叶投照下来,亮得刺眼。转眼又是一场盛夏,但他再也没听过那样聒噪的声音。

他慌乱躁动的少年期至此仓皇落幕,一生一次,再不能回头。

江添不再是哥哥,也不再是男朋友,兜来转去,又成了盛望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人,又成了无法述诸于口的某某。

十七八岁的时候不能理解久别重逢的人为什么总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这一刻盛望才明白,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敢问。就像要趟一片密集的雷区,不知哪步走错就会被炸得支离破碎……

不如寒暄。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哑声说:“哥,我喝酒了。你还需要招领失物么?”

就算他喝了酒、反应迟钝、不知所措,也会有肌肉记忆带着他像十七八岁时候一样,追逐回应着他喜欢的那个人,就像深入骨髓的本能。

我的骨骼说,我还是爱你。

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我一个月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会笑、不会闹、也不会生气了。”他扯一下嘴角,笑里带着自嘲,“花了五六年,又养出一个江添。”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身后是明明暗暗的灯火,沿河十里,从古亮到今,长长久久。

他想把这张合照也洗出来,夹进那个相册里。人间四季又转了好几轮,他们还是在一起。

13秒钟一格一格走到0点,一切的场景一如从前。还是这张沙发,还是这样的两个人。盛望倾身过去吻了江添一下说:“哥,19岁了,我爱你。”

他又吻了一下说:“20岁,我还是爱你。”

“还有21岁的你。”

……

他每数一年就吻一下,从19数到24,从嘴唇到下巴再到喉结,最后一下在心口,他说:“江添,生日快乐。我会陪你过以后的每个生日,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我爱你。

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几乎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还在附中,只是放了一场悠然长假。

三号路依然长得没有尽头,梧桐荫还是枝繁叶茂。人间骄阳刚好,风过林梢,彼时他们正当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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